第92章（1 / 1）

&esp;&esp;“嗯”

&esp;&esp;夜已经很深了，程澈睡不着只在阳台吹风，烟点着了也放不进嘴里，他闻什么味道都想吐。烟圈跟着风抖三抖，卷到半空才散，先散到混沌，再伸到夜空什么都抓不着看不见。

&esp;&esp;程澈的视线落到上面，跟着烟雾的轨迹不断反复的回想许之卿的愤怒，无助，嘶吼。一遍一遍鞭笞自己，生生刀下肉来的疼，空洞着麻木，再因为胃绞痛而清醒。

&esp;&esp;直到天空放白。

&esp;&esp;第48章 除心碍

&esp;&esp;程澈已经两天没怎么进食，吃进去也得吐出去。胃跟他抗议，他不想理。疼得厉害，又轰轰烈烈发起高烧。总不好真因此死掉，老老实实又去打了吊针。

&esp;&esp;终于在消炎药的帮助下，合眼睡了两个小时。吊针回流抽他血之前醒过来，自己拔了针管，血液还是掉出一条轨迹，沿着指骨划到指尖。本来想骂一句，嗓子卡着没发出声，更闷。

&esp;&esp;蔫吧着擦手时候，手机响了，是黄旭洋。

&esp;&esp;程澈接了，一句“喂”没发出来，只得清清嗓子，转头找找附近有没有水源。

&esp;&esp;这么个空隙对面的嚎亮嗓子从手机里冲出来，“程哥，我哥在你那吗？”

&esp;&esp;程澈瞬间掉了脸色，剌着嗓子问，“他不见了！？”

&esp;&esp;“昨天就没来公司，我给他打电话还接了呢，听着挺正常的我就没管。今天整一天没来，打电话没接，我去他家找他，敲门没人应……”

&esp;&esp;程澈一面听着，一面撑着发虚的身体迅速穿好衣服，一秒缓冲没有，冲了出去。

&esp;&esp;“程哥你不知道，我哥仇家多，我怕……”

&esp;&esp;脑袋空白一片，程澈开车轰出去，停到许之卿家楼下，几个跨步跑上楼。叫了一声许之卿，发现自己声音根本喊不高，更气更急。抖着手开了房门，踩进去。

&esp;&esp;脚尖碰到了东西，空间里霎时有了声音，丁零当啷。程澈低下头，是他送给许之卿的那些星星，铺了满一地，正孱弱着发着绿光，不知道用了多久，没电了。

&esp;&esp;将归末的落日从窗户进来，每一个透明珠子都借着这份昏黄，残存呼吸。

&esp;&esp;“许之卿？”程澈踢开这些珠子，大步流星的往里间走。他直觉于许之卿一定还在这，不会走。“你在哪？别躲我好不好…？”

&esp;&esp;随着程澈的动作，珠子碰撞的声音越来越激荡响彻。

&esp;&esp;“许之卿？在的话回答我”

&esp;&esp;“许之……”

&esp;&esp;卧室门被推开的瞬间，门外光亮斜进一道长方的昏亮区域，从床尾射向拉得不透风的窗帘。给这间通体黑暗的房间豁开一个口子。

&esp;&esp;许之卿背对着他，坐在地上身后靠着床沿，头垂着，看不见神情。他一动不动，程澈吓得快傻了。

&esp;&esp;“小白…？”

&esp;&esp;程澈跑过去，借着光看见许之卿正垂头看向自己的手，手上全是干涸的血，手心安放一把刀。

&esp;&esp;那把很旧的裁纸刀。

&esp;&esp;程澈现在知道它的用途了。

&esp;&esp;血全流在手上，旁的地方没沾，程澈松了口气，矮声叫他，“小白？”

&esp;&esp;抖着手去抓他，只敢轻轻的碰。很凉。

&esp;&esp;程澈收紧了力道，晃了晃他，“小白！看我！”

&esp;&esp;被抓住的那条胳膊瑟缩一下，许之卿眨了眨眼睛，很缓慢的看向他。神色有了活气，更像刚醒过来，盯着程澈的眼没离开过。

&esp;&esp;“…程…程澈？”

&esp;&esp;听见他的声音，程澈重重松了口气，紧绷的神经放缓回去。眼泪这才来得及噼里啪啦的往下掉。

&esp;&esp;“嗯！是…是我来了”程澈抖颤着回说，“没事了…”

&esp;&esp;“别哭…”许之卿说。

&esp;&esp;程澈使劲点头，“没哭”。边说着边粗狠地擦掉了脸上的水痕，朝许之卿展出笑来，“起来吧，地上很凉。”

&esp;&esp;躲开程澈够过来的手，许之卿懊恼的看着自己的双手，“别碰，很脏”

&esp;&esp;那日他也说脏。

&esp;&esp;程澈说，“我帮你弄干净好吗？”

&esp;&esp;“我保证，”程澈郑重的看他，“会很干净”

&esp;&esp;想着让许之卿坐在床上等，自己出去找药，这个想法被很快推翻。程澈抓着他，投洗毛巾就带到洗手间等，拿了药就带到沙发那等，做到哪一步就让他跟到哪一步。

&esp;&esp;程澈真就遵守承诺，仔仔细细轻轻柔柔将那双沾了血的手擦干净，露出几道横竖不一，细细窄窄的刀痕。消毒，再上药，最后用医用纱布包好。

&esp;&esp;其实许之卿已经完全清醒过来，看着自己那双既丑陋又可怖的手被程澈捧着宝贝似的一点一点擦拭，一点一点按他所说处理干净，实难为情。他想说点什么，又什么都不该说。

&esp;&esp;包好纱布，许之卿抽回手的动作被程澈不容置否地按住，微微施力没让伤口疼。这些小伤本来也不该疼，他很习惯这些了。

&esp;&esp;许之卿微怔，懵懂疑惑的看向他。

&esp;&esp;程澈染了层水润薄红的眼看向他，浓稠的全是情意，开口嗓音却是枯弱的哑，“还没完，说好帮你弄干净”

&esp;&esp;说完低下头，虔诚而认真的落下吻。吻很轻，轻淡的印上纱布。

&esp;&esp;从那道伤口开始，吻细密的落稳到手的每一处。时刻钟一秒秒奔走的时间慢了，吻到手腕，吻及手指。

&esp;&esp;时刻钟没慢，是许之卿的心跳慢了。快的是血液，隔着皮肉，纱布，跟随程澈的吻，热烈闯奔。呼之欲出的什么，麻麻烈烈，烫着了。刀口的结痂快被冲破，要涌出来，毫无阻隔的碰上那吻。